喜欢看侦探小说的读者一定不会对福尔摩斯陌生，这位虚构出来的侦探人员运用自己的冷静、睿智令许多疑案、奇案得以破解，成为无数侦探的偶像。从州公安局退休的吴廷松一生从事刑警侦查工作，被称为湘西的“福尔摩斯”，虽然离开工作岗位已19余载，但他的故事却依然在后辈中传诵。在日前全州首届功勋侦查员表彰大会上，当这位已双鬓斑白的古稀老人走上台作代表发言时，全场给予了热烈地掌声，同行们用最真挚的情感表达了对这位昔日英雄的无限敬意和钦佩。
“功勋侦查员”吴廷松：湘西的“福尔摩斯”
向 微 李进辉
“真的没想到，党和人民还没有忘记我。”这是吴廷松见到笔者时说的第一句话。他小心地打开文件袋，从里面拿出一本书、一份打印的发言稿和一份手写的体会感悟，有些歉意地表示当年破获的许多案件仍然记得，但一些细微地方却有些遗忘了，“这本书是当年老局长编的，里面有些案件的记录可以作些补充。”
虚心学习 教书匠当上了破案刑警
时间追溯到1963年，那时的吴廷松刚从吉首大学中文科毕业留校执教一年，年轻而又意气风华。那年，州委组织部前往学校选拔优秀人才充实公安队伍，有文化、能吃苦而又思维敏捷的吴廷松很快进入了组织的视野。
“少年时，我就爱看侦查破案的电影片，像《英雄虎胆》、《永不消逝的电波》等都看过。”吴廷松从小就十分崇拜人民的侦查英雄，常读侦查破案故事。所以，当他顺利通过组织考察成为从小梦寐以求的公安侦查员后，心里说不出的激动。
穿上制服的吴廷松被分配到州公安局的政治侦查、刑事侦查部门工作，特别是到了上世纪八九十年代，他在刑侦战线上主办和直接参与侦破了各类大案、要案、疑难案件100余起，成为群众心中的“福尔摩斯”。
1980年12月4日，花垣县建材厂附近发生一起无名尸案，在群众中造成了极坏的影响。案发地位于一处报废的窑洞处，死者身着当地民族服饰，被未烧的石灰岩掩埋，只露出一只脚在外。花垣县公安局接到报案后立即组织法医、侦查员赶到现场，初步确定死者为男性，年龄大约40岁左右，身上有13处锐器伤痕，死亡时间大约在一个月前。没有任何线索，破案从何开始？花垣县公安局紧急请求州公安局支援。时任刑侦科长的吴廷松接到命令后，当天下午便赶到现场。通过复检尸体，吴廷松意外发现死者生殖器是被凶手割掉的。
“死者是谁？为什么死在这里？”吴廷松决定借用广大群众的力量。当2千份印有死者照片的通报发下去，又组织附近乡镇几百人现场辨认尸体后，却未有一丝线索。针对死者被割的生殖器推断，吴廷松觉得很可能是一起情杀案。“估计死者作风有问题，否则对方不会如此恨之入骨。”按照这个方向，吴廷松又组织办案人员对附近乡镇进行了一轮又一轮的排查。可眼见一个月时间过去了，春节将至，吴廷松心急如焚。而此时，迟迟未等到结果的群众们也纷纷表达了心中的不满，“搞了一个多月，连死者是谁都不知道，你们公安是吃干饭的啊！”
到底是哪个环节出了问题？为何找不到一丝线索？吴廷松细细梳理着这一个多月的经过。此时，有群众向他提出建议：“为何不扩大范围？”一语惊醒梦中人，吴廷松决定将排查范围扩大至与花垣一河之隔的保靖清水乡。这回，终于有人认出了死者。几个被组织到现场辨认尸体的保靖县群众反映：死者叫张某某，保靖县大妥公社（现改为乡）毛坝村村民， 39岁，是常年走村串寨的裁缝，为人忠厚老实，并不存在生活作风问题，而且死者此前从未离开过保靖县。
确定死者身份后，吴廷松与专案组一行很快进驻毛坝村。在群众的帮助下，案情渐渐浮出水面。原来，死者爱人杨某翠，41岁，与其称为“外公”的同寨人杨某江长期保持不正当男女关系。为了方便长期姘居，55岁的杨某江曾先后6次与杨某翠商量谋杀张某某。1980年10月29日晚9时，杨某江与杨某翠以花垣县有旧缝纫机处理为由骗张某某前往花垣。11月1日，杨某江在与死者同行过程中将其残忍杀害，并割下死者生殖器带回给杨某翠以证明张某某的死亡。
“在这起案件中，多亏了广大人民群众。”吴廷松说，虚心学习、依靠群众，这是他破案成功的秘诀之一。
细心严谨爱动脑 “不冤枉一位好人”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12.4”案件的后续工作还未完结，又一起案件急待吴廷松去破获：1981年2月9日2时30分，凤凰阿娜公社阿娜大队第6生产队刘玉昌家起火，群众在救火时发现3具女尸。经前期专案组确认，抓获犯罪嫌疑人王某光。但嫌疑人却大闹看守所，绝食喊冤。人命关天！州政法委及州公安局相关领导获知此事后大发雷霆，严令此案重办，并点名由吴廷松挂帅，重新组建专案组。
接到命令后，吴廷松首先详细了解了案情的经过。案发时间为1980年2月9日2时30分至5时45分，3名女尸分别是刘玉昌之女刘某芳，12岁；妹妹刘某英，24岁，未婚；侄女王某爱，10岁。3人同时被杀死在一张大木床上，然后被泼上煤油焚烧。由于群众救火及时，尸体未焚，但两间房屋被烧，部分屋顶倒塌，是一起杀人来迹案。此前被抓的嫌疑人王某光在参与救火中发觉王某爱未死，故抱死者跑向区医院抢救，不料在半路上发现其死亡，但衣服却因此沾上了死者的血，由此被认定为凶手。
公安抓错人了！这事在当地造成了极大影响。所以，当吴廷松和同事们再次进驻案发现场后，群众们情绪激动。吴廷松一边耐心安抚，一边组织办案人员重新侦查。可是，要从被侦查过多次的现场找到新的线索谈何容易？从屋里的油盐瓶子、镜子、煤油瓶子到桌腿、桌面，吴廷松不敢放过任何一件物品，终于功夫不负有心人，他在一空煤油瓶上发现了指纹。屋里找完了找屋外，屋外找完了又向四周扩散，厕所、小溪、稻草、茅草、废渣……最后，他又在小溪乱石中发现一只医用手套。与此同时，吴廷松又反复重新发动群众，排查走访，在强大的舆论攻势下，一封来自茶田的举报信递到了吴廷松的手中。至此，犯罪嫌疑人廖某进入专案组视野。
已经抓错过一次人，这次决不能再抓错。为了慎重起见，吴廷松又和同事再次核实指纹和证据，然后才将廖某控制审讯。在证据面前，廖某供认了一切。原来，案发前刘家有一笔上交生产队的300元钱因故没有交脱，带回了家，这一幕被廖某看在眼里，于是下决心当晚去偷。进屋后开了柜门没找到钱，反而弄出了响声，听到里屋的人醒了，廖某顺手拿了个洗衣棒槌走到床边，见刘某英坐了起来，他便挥起棒槌猛击其头部，刘某英倒下，惊醒了另外两个作伴的女孩子，可还未来得及喊出声便被廖某相继击倒。怕她们不死，廖某又拿来菜刀一阵乱砍，然后泼上煤油焚尸灭迹。
全案大白，王某光身上的嫌疑被洗去，凶手得到了恶惩。“不冤枉一位好人，就一定要细心严谨，有责任心。”吴廷松说，这辈子让他最骄傲的是，“没有侦办过一起冤假错案，经得起人民和历史的检验！”
舍弃北京 “下辈子，我还要当刑警！”
“三餐碰饭，四处安身。”这是对刑警侦查员真实生活的写照。
1984年3月2日，永顺县松柏镇花桥村村民彭某某的三个儿子被杀。案发后在永顺县振动很大。当时主管全州政法工作的州委副书记向和友、永顺县委书记颜长剑几次亲赴案发地督战。因为难度大，专案组从州、县刑侦科抽调了18名精兵强将，吴廷松任专案侦破组组长。为了尽快破案，专案组2人为一组，对附近的3个乡18个村124个自然寨进行了排查摸底。整整耗时1年半才成功告破。在这段时间里，吴廷松只因为身上实在没有经费了回单位报账进过2次家门，其余时间全用在了破案上。
“不敢回，也不愿意回。”回忆当初，吴廷松依然心情沉重，“案子没有破，无法给人民群众交待，没有脸回单位。”因为长期走村访寨，124个自然村的狗与办案人员都混熟了，“开始进寨狂叫不止，后来见了我们就摇尾巴。”吴廷松说，退休之前，他基本上长期待在农村破案，平均每年下乡在280天以上。
经过大量繁琐的侦查工作，专案组最终将犯罪嫌疑人琐定在死者邻居张某某身上。但这仅仅只是开始，关键的取证工作仍然艰辛。在侦破过程中，专案组从犯罪嫌疑人家中地楼板下提取了一个5磅铁锤。为了获取扎实的物证，吴廷松经过对死者家属作工作，开棺将死者的头颅提到州公安局机关院内，用大钢筋锅煮，“很臭啊，但我们要将腐肉刮掉，提着完整的人头颅去北京126所，请求北京的公安专家进行鉴定。”3天2夜的硬座火车，当他和同事蓬头垢面的找到国内最顶尖的刑侦技术专家时，对方被深深地感动了，他们加班加点、反复用多种仪器精确比对鉴定，只花三天时间就对作案工具与死者头额骨处伤口出具了同一认定的局面鉴定意见。
“欣喜若狂。”吴廷松说，拿到鉴定书的那一刻，18位办案人员，540多个日日夜夜的奔波似乎都值了。而在吴廷松从事侦查工作的38个春秋里，他就是在无数次未破案前的焦灼和破案后的欣喜中度过。
为了破案，他曾经花2天时间从龙山县城步行240里路赶到里耶；为了破案，他曾经从张家界到怀化芷江三次途径吉首而没回家；为了破案，他曾经在冰冻的大雪天里从花垣艰难走回吉首，但是，他却从未后悔过。他说，“‘湘西福尔摩斯’这个称号是群众送给我的，是对我的认可和信任。我不能辜负。下辈子，我还要当刑警！”
为此，吴廷松放弃了去北京的机会。他曾于1982年7月至1983年2月前往中国人民公安大学刑事侦查系学习，学成归来后，他结合自己多年的办案经验发表了《对刑事侦查工作的探索》一文，受到中国人民公安大学的关注，并曾2次下调函邀请吴廷松前往该校侦查系执教。此后，湖南省公安专科学校也多次发出邀请，但吴廷松却始终选择在湘西这片土地上与犯罪嫌疑人斗智斗勇，惩恶扬善 。
(作者单位：湘西自治州公安局政治部宣传科)
